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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建设热潮中的冷思考

近两年来,随着国家4万亿元经济刺激计划和地铁规划审批的逐渐开闸,前些年被搁置的多个城市地铁建设方案又被重新提上日程。伴随着地铁项目审批的是热火朝天的建设施工队伍,地铁建设的热潮开始逐渐向全国扩散。

  地铁作为一种较为特殊的城市交通工具,国家对其建设要求和审批流程都有着严格的规定。根据我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需要,目前,国务院对地铁建设设定了3项硬性指标,即地区GDP应在1000亿元以上、地方财政预算收入在100亿元以上、城市人口须在300万以上。如仅按上述3项指标衡量,我国有近50座城市符合地铁建设条件。目前,这些城市中大多数的地铁规划均通过了审批,不少已进入施工和建设阶段。在这些城市如火如荼建设地铁的同时,更多的大型城市乃至中型城市正在雄心勃勃地制定着自己的地铁“宏伟”规划,以争取搭上这班地铁建设的顺风车,坊间甚至出现了“没有地铁的城市是不完整的”的观点。

  根据常规测算,地铁每公里造价高达5亿元人民币,如遇到特殊地形地貌时,造价更是直线攀升。一般来说,建设一条地铁少则需要数十亿元,多则需要上百亿元人民币,而建成通车后每年还需要大量的维护费用,以确保其正常运营。由于地铁属于市政公共事业,资金多数都直接来源于政府的财政补贴。如此一来,大量且持续的地铁建设和维护费用无疑给当地政府财政带来了巨大压力。此外,良好的地铁建设和运营水平不仅仅需要地方政府具有强大的财政实力,更需要该地区拥有高效的执行能力、优秀的技术水平、充足的人才储备、配套的城市功能区域布局、良好的生态环境等等一系列城市基础配套条件。因此,各地方政府不仅应算好经济账,更需要综合考虑社会利益和环境利益,从而最大程度地保证地铁建设符合城市发展的需求。

  根据目前我国各城市的规划,未来5年将动工建设超过2500公里的地铁等城市轨道交通,投资规模将超过1万亿元。如何筹集如此巨量的地铁建设资金,并维持地铁良好的运营,是摆在各地政府面前的难题。目前,国内地铁项目90%以上的建设资金靠政府财政投资和银行贷款解决。然而,随着国家大融资环境的调整,地方政府的融资难度也将不断加大,这种单一的融资模式已很难满足现有大规模建设地铁的需求。此外,地铁的盈利模式仍是世界性的难题,仅仅通过运营期间的票务收入,根本无法弥补地铁建设及运营、维护的费用。为解决地铁建设、运营的资金问题,首先,需要地方政府一方面做好投融资规划,在积极争取国家财政支持的同时,引入社会资本,缓解自己的财政压力;另一方面在科学、理性规划的基础上,积极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模式,把地铁建设与沿线土地开发有机结合起来。其次,需要地方政府以务实的态度避免盲目攀比,在解决城市拥堵问题、满足居民出行要求的同时,合理控制建设成本,建立良好的财务管理制度,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最后,需要地方政府对地铁的建设、运营进行科学的财务评价,综合考虑客流量、地铁与其他出行方式的替代、居民对票价的承受能力等。只有这样才能综合提高地铁公司的资金利用和使用效率,提高盈利能力,形成一种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地铁和城市发展是一种互动的关系,地铁对城市未来规划布局、区域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一个城市需不需要地铁、是否适合建地铁、需要建几条地铁都要经过慎重和科学的研究决策,同时必须将城市功能区域布局、土地开发及环境保护等方面结合起来综合分析,统筹考虑社会利益和环境利益。每个城市都有其独特的地质、生态和文化环境,城市地铁在规划、建设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对当地生态环境所造成的影响。例如地下泉水丰富的“泉城”济南和地下古墓群较多的古城西安,在规划、建设地铁时更应该三思而后行。破坏易而恢复难,城市地铁建设必须经过慎重的勘测、规划、论证,在为居民提供便利出行条件的同时,保护生态环境、传承城市底蕴也是其应有的义务和责任。

  修建地铁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快速运送大量人群,改善和缓解城市规模快速膨胀所带来的交通压力。城市地铁只有因地制宜、科学规划,提供便捷的换乘出行服务,才能保证足够的客流,为地铁持续、稳定的运营奠定良好的基础。对于我国个别经济发达的二三线中等城市,虽然达到了国务院关于地铁建设的3项指标,但其实可以通过合理布局城市生活圈和工作圈、提高道路设施供应量(增设环路、快速路)、发展快速公交系统等方式来解决拥堵问题,此类城市经过地方政府的慎重与科学的决策很可能不需要建设地铁了。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沉重的财政负担,还可以把这部分用于地铁建设的资金投放到文化、体育、医疗等领域,以改善民生。

  同时,发展城市地铁还面临着人才和技术的难题,因为安全建设是地铁修建过程中的重中之重。一方面是各城市之间的地铁竞相建设,另一方面是与地铁有关的设计、施工、监理等专业技术人员严重匮乏。人才的短缺,加之地铁在我国仍处在“高速发展”阶段,能够较为熟练地掌握建设和运营管理的施工企业屈指可数,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和人员技术统一性较差,无法提供必要的安全和施工保障,给城市交通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带来严重的隐患。尤其是近年来频发的地铁建设事故,提醒着地铁规划和建设部门要对地铁建设和运营过程中的安全问题有清醒的认识。

  地铁作为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产品,具有投资巨大、运营成本高、盈利能力差等特点。面对当前出现的地铁建设热潮,笔者建议地方政府能够对地铁规划、建设进行冷静的思考,慎重研究、科学决策,把地铁建设与城市中远期发展综合考虑,全面且充分地论证地铁建设的可行性和必要性,确保地铁建设和运营、维护之间的资金平衡,避免盲目地把地铁作为一个“大城市”的必需品来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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