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建筑的一个有活力的时代——艺术博物馆、音乐厅和表演艺术中心大量出现,在过去的10年中改变了美国的城市的面貌。但目前,这个时代正式结束。
从“城市美化运动”到“后冷战”建筑
很多人可能参观过最近开放的达拉斯的壮观的新的表演艺术中心,它被作为在困难时期民众信心的可喜迹象。但它也是一个结束的信号。
美国建筑的一个有活力的时代——艺术博物馆、音乐厅和表演艺术中心大量出现,在过去的10年中改变了美国的城市的面貌。但目前,这个时代正式结束。资金枯竭,谁知道是否还会出现类似的繁荣。
一些人是感到兴奋的。多年来,批评家反对这些文化设施,称它们为无益的、虚荣的表现,是一种有害的建筑自大狂和财富的炫耀,破坏了美国城市的面貌。他们说,为什么要建造这些高档的建筑物?把钱花在更有用的方面——例如教育事业,难道不更好?
然后,当这些项目最后尘埃落定,在新的世纪诞生之际,开始出现的的是美国文化价值的更复杂的形象。形式上的令人眩目的东西,在一个政府收入和私人收入减少的年代,掩饰了城市和建筑师创造受到赞扬的公共空间的努力。按照他们的雄心壮志,他们努力重新思考两个庞大的城市规划行动,形成美国城市的特性和文化的特性。
这些活动中最有影响的是19世纪后期的“城市美化运动”(City Beautiful Movement)。这个运动发生在1893年的“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之后,是最新的有信心的、上升的美国的表现。
建筑的同质性(homogeneity)带有它的古典的外观,它们一般整齐地围绕公园排列,反映了在“南北战争”之后,渴望创造一种国家统一的象征语言。一些城市——例如华盛顿、克利夫兰、丹佛和底特律相互竞争,这个运动使美国首次出现了整齐划一的城市规划。
“冷战”时期,这个运动在纽约的“林肯中心”(Lincoln Center)、华盛顿的“肯尼迪中心”(Kennedy Center)、“洛杉矶音乐中心”(Los Angeles Music Center)恢复。这些庞大的文化设施与它们周围的街区隔绝,不仅反映了它们的时代的“白板规划”(tabula rasa planning)观点,而且它们全都运用了现代风格与帝国风格的混合手法和主题, 并且描绘了美国的根植于古典理想中的进步想象。
我怀疑,许多批评近年的折衷主义的人失去了以前两个时期表现出来的自信。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也喜欢那些建筑的同质性。毕竟,问题是多方面的,既允许丰富的想象失败,也允许出现让人吃惊的天才的作品。当艺术家失败的时候,你可能忽视他们的作品。当建筑师失败的时候,你每天早晨经过建筑物去喝咖啡,都会挥动你的拳头。(密尔沃基和丹佛艺术博物馆出现在脑海中)
然而,这个时期产生了强大的动力,去创造“后冷战”(post-cold-war)美国城市的新模式。这类建筑物中最突出的是芝加哥的“千年公园”(Millennium Park)。这是一个有点传统设计的文化建筑,坐落在一个废弃的铁路场站上面。这个公园建成于2004年,几乎每天都挤满了上班族和游客。多年来,感觉它已成为这个城市的生活的一部分。
然而,“千年公园”的不寻常的影响力,来自对立的建筑构思之间的“共生关系”。这种对立的建筑构思,就是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的粗犷的钢结构建筑“普利兹克露天音乐厅”(Pritzker Pavilion)和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的玻璃-钢材建筑物“芝加哥艺术学院”(Art Institute of Chicago)。这两幢建筑物相对而立,一个狂放不羁;一个文静典雅。并且,它们与“千年公园”一起,成为19世纪后期和20世纪早期的办公楼和八十年代的高楼的配合失当的城市建筑作品。
“同质性”基础上的“异质性”
在迈阿密的一个文化区——这个惟一的仍然处于规划阶段的文化区,由于在多年前就安排了资金,看来要继续建设。它将采用类似的折衷方案。这个项目将利用靠近比斯坎湾的一个30英亩的垃圾填埋场建设。旁边曾经是迈阿密主要商业街道。一片呈波浪形的沙丘,阻断了指向商业大街的视线,并且使这个地区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成为犯罪热点。这片沙丘将被移走。新的科学和艺术博物馆将建造在公园的旁边。
与芝加哥一样,这里的建筑物将显示对比的建筑风格,它们通过一个广场相互对比。由格雷姆肖建筑事务所(Grimshaw Architects)设计的科学博物馆,轮廓全是曲线的;由赫尔佐格-德梅隆建筑事务所(Herzog & de Meuron)设计的艺术博物馆,从一个混凝土基座上升起,类似“冷战”时代的表演艺术中心——进行外科手术般的改造,然后被环绕的公园淹没。
芝加哥和迈阿密的发展,反映了在这个千年开始建筑思想的演变,不仅喜欢“同质性”基础上的“异质性”(heterogeneity),而且寻求表现界定一个历史性城市的价值的冲突,而不是阻止这种行动。同时,它们小心地交织围绕它们的城市构造。
但它们的成功与对环境的处理、建筑物的规模和建筑的质量有关。“千年公园”和迈阿密的文化区都接近相对富有的、有历史意义的城区。并且两个建筑项目都不是很大。
当一个艺术区没有规划好时,原因经常在它所在地的社会历史中找到。特别是在公路建设的后期和贫民窟清理战略(在艾森豪威尔时代达到了它们的顶点)的后期,问题不仅是怎样创造有生气的公共空间,而且是怎样修补有数十年的社会的、种族的和经济的伤痕。
这种情况在达拉斯特别突出。在这里,高速公路从北面和东面接近艺术区。这些高速公路,是用来自1956年的“国家州际公路和防卫公路法案”的资金建设的。这些公路密布美国,威胁繁荣的非洲裔美国人社区和拉美裔美国人社区,切断了它们与城市中心的联系。
到规划机构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宣布建设一个新的艺术区的第一个计划的时候,这些地方大多数都变成了空旷的荒地、工厂的厂房和角落酒巴。规划师设想一个沿着一个68英亩的场地的文化机构区。这个场地从沿着一条有行道树的大街的“艺术博物馆”旁边突出来。
效果可能是糟糕的。诺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的歌剧院的巨大的钢铁屋顶,与旁边的由布拉德·克洛普菲尔(Brad Cloepfil)设计立体派建筑“表演和视觉艺术中学”,有一种令人愉快的、几乎是柔情的关系。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的和约书亚·普林斯-雷默斯(Joshua Prince-Ramus)的冷色的和阴沉的剧院大楼,在街道的对面。相比之下,这是对“视觉噪声”的一种大胆的拒绝。许多“视觉噪声”可能发生在一个明星建筑师被雇用去设计一幢文化大厦的时候。
而且,新的建筑物舒适地坐落在较老的建筑物旁边,例如在贝聿明(I.M. Pei)设计的音乐厅在爱德华·拉华比·巴恩斯(Edward Larrabee Barnes)设计的艺术博物馆的旁边,扩展几代建筑师的对话,也对比了建筑哲学。
争论留给未来解决
规划者可能不容易克服的东西是破坏建筑的规模和打破旧的障碍的阻力。在达拉斯的这个计划被公布之后近30年,大多数商务场地仍然是空的。并且有关部门继续将这块“文化飞地” 与附近的社区分隔开来。
没有更好的规划,说明这里的情况比洛杉矶的“城区艺术区”更紧张。洛杉矶的“城区艺术区”于上个世纪50年代构想为紧靠拉丁裔街区的一个“精英文化堡垒”。为了建设这个艺术区,市政领导人批准拆除由两层的维多利亚时代住房组成的、陈旧的居民街区。
“洛杉矶音乐中心”完工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这幢建筑是孤立的。它建造在“林肯中心”风格的混凝土基座上。大约部分在同时代建成的“哈伯高速公路”(Harbor Freeway),从城市的西面切断了“洛杉矶音乐中心”的场地与市区的直接联系。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于公司大楼和广场的建立,这个区域的隔离进一步加强。公司大楼和广场对占有旧的历史性通道的拉丁社区形成障碍。
“迪斯尼音乐厅”(Walt Disney Concert Hall)完成于6年前,是扭转这种趋势最初的认真努力。建筑师弗兰克·盖里费了很大的力气,使他设计的这幢建筑物与围绕它的城市融合。包住建筑物的反光的不锈钢带,沿着格兰德路,增加了建筑物的吸引力。诱惑路人进入“迪斯尼音乐厅”。在正上方,建筑物的表面膨胀与隔壁的“多萝西·钱德勒帐篷剧场”(Dorothy Chandler Pavilion)回应,增加了这幢旧的建筑物的魅力。
但如果弗兰克·盖里的创造物给这条街道带来了即刻的活力,它也显示了建筑作为社会康复的代理人的限度。正当建筑物在上升的时候,盖里和其他游说的人难以打破将大街与其余的城区隔离开来的障碍。
许多解决办法是显而易见的。盖里拿出一个简洁的设计,将音乐厅的广场降到大街的平面以下。市政领导设想一个公园,从音乐厅的基座向东扩展,向下方延伸到市政厅,将艺术区和闹市区的核心连接起来。到目前为止,这些计划都没有结果,并且,正如在达拉斯一样,在数十年前清理出来的大量场地,继续没有开发。
最后,在达拉斯和洛杉矶的失败,更多的创造自由、建筑物的质量和总体规划,或甚至一个艺术区的基本概念等因素,比其与规模和环境等因素的关系要小一些。它们反映了那些想拆毁旧的障碍的人和那些仅仅想用新的建筑取代旧的建筑的人的长期争论。这种争论将留给未来解决。
图片说明:
图1.“城市美化运动”(City Beautiful Movement)发生在1893年的“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之后。它是首次通过建筑,创造国家文化的同一性。
图2.华盛顿的“国家大草坪”(The National Mall),是“城市美化运动”的一部分。它的典型特色是经典建筑沿着公园排列。
图3.“冷战”时代在美国产生了它自己的同质性建筑。纽约的“林肯中心”(Lincoln Center)是这个运动中的明星。
图4.“多萝西·钱德勒帐篷剧场”(Dorothy Chandler Pavilion)是“洛杉矶音乐中心”(Los Angeles Music Center)的一部分,是“冷战”年代建筑的又一个例子。
图5.新千年建筑,突出的有在洛杉矶由弗兰克·盖里设计的“迪斯尼音乐厅”(Walt Disney Concert Hall),紧邻的“多萝西·钱德勒帐篷剧场”,它们拒绝同质性(homogeneity)和早期的古典风格。
图6.一条人行道连接“千年公园”(Millennium Park)和由伦佐·皮亚诺设计的“芝加哥艺术学院”(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图7.在“千年公园”,与“芝加哥艺术学院”相对的是弗兰克·盖里设计的粗犷的钢结构建筑“普利兹克露天音乐厅”(Pritzker Pavilion)。
图8在达拉斯,由诺曼·福斯特设计的歌剧院,右边是最近开放的“AT&T表演艺术中心”的一部分。它们都是有活力的美国建筑运动的最后的项目。
图9.由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和约书亚·普林斯-雷默斯(Joshua Prince-Ramus)设计的一个剧院,也是达拉斯表演艺术综合设施的一部分。
图10.在迈阿密,由赫尔佐格-德梅隆设计的一个艺术博物馆,仍处于计划阶段。它的设计风格类似“冷战”时代的建筑。
图11.赫尔佐格-德梅隆设计的艺术博物馆的对面,将是格雷姆肖建筑事务所(Grimshaw Architects)设计的一个有曲线的科学博物馆。
原作者尼古拉·奥罗索夫(Nicolai Ouroussoff)为《纽约时报》建筑评论家